怀旧

    ●王元

    近来，心情颇为不宁。常常会想起过往的人和事，想起往昔的岁月，甚至想起曾经去过、住过的地方。人就是这么奇怪，一些人和事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了，但突然又会如放电影似的一幕幕再现，仿佛一切就发生在昨天，就出现在眼前，让人思绪万千。

    怀旧也许并非人类特有的情感，自然界当中，不少动物也有怀旧的现象。我们常说老马识途，就是因为老马记得了以前所走过的路，具有怀旧意识。这还表现在马不愿意陌生人靠近，欺生。说到欺生，许多动物都有这个特性，譬如狗就表现得特别明显。狗只要一见到陌生人就会狂吠不停，见到熟人就会摇尾巴示好，主人一旦遭到危险，狗会不顾一切护主。这从本质上来讲，是因为狗具有感恩、念旧的特性。常见的动物还有燕子，每年春天燕子都会回到原来筑巢的人家，愿意给燕子筑巢的人家一定是良善之家，燕子来年春天就会念旧再来。

    虽然许多动物都具有怀旧的现象，但多是出于本能，不像人类的怀旧是有意识的，并且常常是充满感情的。“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人们对于故乡的怀念往往是刻骨铭心的，尽管离乡背井多年，甚至从小就离开了，却始终对故乡念念不忘，再老都想回去看看。因此，出现了许多“茶是故乡浓”“月是故乡圆”“水是故乡甜”一类的感叹。正如一首歌唱到的：“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

    如此说来，我近来常常怀旧也是情理之中。一来我确实很感怀消逝了的许多人和事。前年我们到大学的一位同学那里游玩，他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我们玩得很开心。此事仿佛就在昨天。而如今他却音信全无，好像人间蒸发了，让我常生伤感。大学时同一小组的两位同学，很多年以前就已离世了，另有一位同学本来前途满满的却锒铛入狱，让人觉得人生无常。二来或者自己真的老了，爱想往事。往事如风，却常触动我的心弦。搬离了老房子又常常想起住老房子的好，工作之余总情不自禁地回到老房子那里走走看看，希望能够见到老邻居、老熟人。以前常到老房子附近的小公园、华文学院、华南理工大学校园散步，如今很久没有到那里去了，也会心生念想，总想到那里看一看，否则心里不踏实，总会有一种牵挂。常常想起的，还有一位小同乡。我大学毕业那年暑假突然生病住院了，他一直照顾我。当时我身上没钱，举目无亲，生活不能自理，可以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但让我一直内疚的是，毕业后与那位小同乡失去了联系，至今仍然没有他的任何消息。每次想到这事，我都会觉得很无奈。

    我常想，人如果没有怀旧的情感也许会更快活，至少能减少许多痛苦。但不会怀旧，是否就意味着忘本、不懂得感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