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安邦 功耀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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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茂名滨海新区冼太故里景区的冼夫人像。何伟 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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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冼夫人文化成为研学课程,图为小朋友在冼太故里景区参观娘娘庙。何伟 摄 |
冼夫人被称为古今第一女将,不只是因为她文韬武略,战功彪炳,还在于她济世安邦,功耀千秋。以女流之身,跻身于以男性为尊的封建社会,并如鱼得水,运筹帷幄,立下不朽功绩。不但生前受万民景仰,死后亦享万民祭祀,实为古往今来女性之楷模。
进入21世纪,在经济高速发展的今天,女性在社会的作用和贡献愈发显现,但长期以来的传统观念,让女性在成功道路上困扰重重。回溯冼夫人光辉灿烂的一生,也许我们能从中获得启示,找到成功的密码。冼夫人是如何做到超越性别和民族差异而青史留名的呢?
●郭柳纤
智勇兼备 审时度势
“三世更险易,一心无磷缁”,冼夫人面对历史给她出的一道道难题,遇到的每次险境,沉着冷静,审时度势,一一化解。
在冼夫人的思想体系中,颇受纵横家思想影响,善于分析复杂形势,权衡利弊,作出深谋远虑的决策,从而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她一生经历大小战役无数,运筹帷幄之中却如庖丁解牛一样避实就虚,迎刃化解。清屈大均在《广东新语》卷八中提到,“冼夫人智勇兼备,至老未尝败衄”,从未受过系统军事训练的冼夫人,从少年至耄耋之年,数十年戎马生涯,居然打仗从来没输过,实为世间罕有。
岭南地区有几次关系到国家兴衰存亡的重大战役,按正史记载有四次军事行动是冼夫人直接指挥的:一是擒杀高州刺史李迁仕,解救了梁朝危亡,平定侯景之乱;二是击败广州刺史欧阳纥的反叛,粉碎其分裂国家的阴谋;三是打破徐璒的封锁抗拒,迎隋将韦洸入广州;四是击杀叛将陈佛智,与隋将鹿愿会合击败番禺俚帅王仲宣,为隋统一全中国作出了重大的贡献。
在这些重大战役和历史事件中,冼夫人表现出果敢坚毅、指挥若定、出奇制胜、高瞻远瞩的战略家气度,一位目光远大、有魄力、有胆识的女中豪杰形象展现于世人面前。
治理政务 能力超卓
冼夫人不仅拥有领兵打仗的军事才能与眼光,也具备行政管理的天赋。凡她治下,皆政通人和,欣欣向荣。
冼夫人是岭南地区第一个大规模推行汉化政策的俚人首领。为了发展岭南经济,冼夫人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引进了中原的冶炼技术,从此岭南“大开鼓铸”,有了自己的冶炼业;引进铁犁铁耙,使大片荒古的土地得以开垦,彻底改变“火耕水耨”的习俗。农业生产空前繁荣,品种选育技术臻于成熟,农业生产结构也发生了重大变化,稻作由单季种植发展到双季种植。高凉民众还根据地理条件发展香蕉、荔枝、龙眼等果类种植,使高凉成了“蕉荔之圩”。
冯宝死后,长子冯仆才9岁,获封阳春郡太守,冼夫人辅助儿子治理13个年头,把阳春郡治理得富裕强盛。为促进商品交换,冼夫人还分别设立高僚墟和重阳墟(即赶集)。此外,实行民主改革,各峒推选三至五人联合执掌村峒之权,分工主理政务、军务、民社事务,革除峒主称“大王”欺压峒民之专权。村峒服从县令、郡太守,统一号令,不得互相攻战抢掠。还逐步摈弃了群婚制,建立了稳定的一夫一妻制家庭关系,促进、发展了农业生产。
在治理海南方面,冼夫人同样展露了卓越的才华。据史料记载,儋耳郡故城离海边近,海患多,饮用淡水又很少,还有海盗洗劫。虽如此,但当时的百姓和官吏都反对搬迁。冼夫人设计说服了百姓和官吏们,将郡衙搬到高坡重建,正堂建起,一夜完工。此后,高坡作为州郡治一直到民国九年。冼夫人此举可谓功德无量。
此外,冼夫人从领地组织移民开发海南,短短时间海南从不到2万人充实到5万人。她引入中原和岭南的先进文化,并以先进的生产技术,优良的水稻、番薯、芋头、葱、蒜等种苗,扶持当地发展生产,从而使海南在政治上、经济上、文化上与内地结成不可分割的整体,揭开了黎、汉等族人民共同开发祖国南疆的新篇章。
身披铠甲 心纳百川
冼夫人的强大,不只在于外在强悍,还在于内心宽容,海纳百川。她虽已成为岭南势力最强大的南越首领,却从不居高临下,也不欺压部属和邻郡部落,始终坚持多元包容,睦邻友好,反对互相倾轧,致力于消除民族隔阂,增强民族团结。在对待异族思想文化上,做到“兼容并蓄”,为我所用。她积极支持汉官建城邑,开设学校,“修庠序之教,设婚姻之礼”,鼓励俚人学习汉语汉字,推行汉族“学而优则仕”制度,使岭南地区涌现了一批掌握汉文化的知识分子,隋唐之后“才贤辈出,科甲蝉联,彬彬然埒于中土”。
冼夫人管辖范围包括今两广、海南、越南北部、老挝北部、缅甸北部在内的广袤地区,涵盖了“一带一路”的许多地域。倡导向海而兴的冼夫人,从博贺港扬帆起航,足迹遍及海上丝绸之路沿线,与邻国互通有无,和平共处。冼夫人提倡的开放与融合,成为岭南文化生成的重要因子。
施行仁政 惟民是保
冼氏家族世代为南越首领,“跨据山洞,部落十余万家。”冼夫人从小受汉文化熏陶,悟到不能一味用军事高压的手段,于是对兄长冼挺恃强凌弱的行径,苦口婆心地进行劝谏,最终使其弃恶从善。她弘扬儒学,推崇仁政。“每劝亲族为善”“信义结于本乡”“诫约本宗,使从民礼”,提出了以“善”为旨归的“仁爱”施政主张,在俚族社会推行儒家之礼。
冼夫人有神机妙算的诸葛孔明之智,但她和孔明理念上截然不同。孔明一心想着恢复汉室,六出祁山,大举北伐。而冼夫人体恤民众,发展生产,惟民是保。
“惟民是保”,意思是只求保护人民的利益,语出于《孙子兵法·地形篇》:“故进不求名,退不避罪,惟民是保,而利合于主,国之宝也。”进攻不是为了求取功名,退防也不害怕违命之罪,只求民众利益得以保全,符合国君的根本利益,这样的将领才是国家最宝贵的人才。
在朝代更迭之际、岭南分裂之时,冼夫人以俚族首领身份绥抚部众,惟民是保,止息干戈,当政数十年,岭南人口增加了一倍,人民安居乐业,社会不断进步。
维护统一 顾全大局
冼夫人历经三朝,陈帝、隋皇对她却很敬重,后世史家无人非议,当代人也对她赞赏有加。之所以如此,就在于冼夫人能够顾大局、识大体。
生逢全国时局最混乱之时,冼夫人作为南越首领,拥有庞大的武装力量,并且深得民心,完全具备割据称雄的条件。戎马一生的冼夫人并不惧怕战争,然而战争必定会让岭南再次经受战火蹂躏。最终,她顺应了人民的要求与愿望,放弃称王,归顺朝廷。
冼夫人的一生之中,在家族亲情和国家大义之间曾数次面临抉择。她忠心耿耿支持陈朝,即使子冯仆被设计捕为人质,也依旧派兵抵御欧阳纥,表示“我为忠贞,经今两代,不能惜汝,辄负国家”;她慧眼识英才,扶持陈霸先成就宏图大业,使他成为中国历史上唯一从岭南崛起的皇帝后,主动送9岁儿子千里入京朝见,以示臣服;她恩威并施,收服峒主,请置崖州,用政策安定民心,没有大动干戈,实现了夫妻早年定策统一海南岛的理想;陈亡后,隋派军至岭南“逡巡不敢进”,冼夫人遣孙迎降,归顺隋朝;其孙冯暄因与叛将有旧而贻误战机,冼夫人当机立断抓捕冯暄入狱,换18岁的冯盎完成使命;击败王仲宣后,冼夫人又亲自护卫诏使裴矩巡视岭南各地,抚慰亡叛,各州首领纷纷出迎参谒,由此安定了岭南局势。
她事国以忠,亲民以德,行政以仁,治兵以义,她的子孙相继为祖国的和平统一和民族团结尽心尽力,成为南朝梁、陈及隋与唐初稳定珠江流域政治局面的主要支柱,为岭南地区百年的相对稳定和经济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是爱国主义典范。
“我事三代主,惟用一好心”,这种以百姓利益为出发点的“好心”,蕴含着浓厚的家国情怀和爱国之心,无论在什么时代,于国于民都值得大力推崇。
进入21世纪,伴随着女性社会角色和主体意识的提升,越来越多的女性正在以自己的智慧和勇气从竞争中脱颖而出,无论是在商界还是在政坛,已成为驱动社会前进不可忽视的领导群体与责任担当者。回溯冼夫人这位伟大女性充满传奇的一生,解读冼夫人在建功立业、济世安邦方面的女性成功密码,必能为现代女性的成长提供许多智慧的启示。
(作者系茂名市行政学院行政学教研室主任,广东省岭南文化遗产研究院特聘研究员,广东省冼夫人文化研究基地兼职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