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职业教育应靠科学完备的体系
陈伟
教育部对十三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关于降低中专生进入高等院校进行全日制教育门槛的建议”(即第2629号建议),从“强化中等职业教育基础性作用”“畅通中职毕业生学历提升通道”两个方面做出了答复。这个答复非常专业,但比较简略,其中仍有许多值得详细阐释的内容。
人大代表提出“降低中专生进入高等院校”的建议,本意在于促进职业教育发展,却无意中折射了职业教育常被矮化、歧视的社会偏见。如果以文化课程为重心进行考试测评,职教的学生肯定相对较弱,他们要想升学必然需要降低标准,但职业教育的真正价值、职教学生的核心选拔标准不是近乎内卷的文化课程考试,而是职业技能。漠视职业技能的价值、无视职业技能作为职业教育体系的人才选拔依据功能,就会造成职业教育低于普通教育、职教学生需要降低标准录取的假象和偏见。
鼓励和支持职业教育的发展,重点不在于降低职业教育的录取标准,而在于通过新构职教高考通道、另行建构职业教育的人才选拔体系。
职教高考,是一种“文化素质+职业技能”的评价方式和职业人才选拔通道。一方面,职业教育仍然需要重视文化素质。但这并不意味着,要如同普通教育那样以文化课程考试为重心,而是重在通过强化文化素质,培养职教学生“人之为人”的基本素养、作为“现代人”的理智思维、作为“职业人”的通用能力;另一方面,职业教育重在强化职业技能。为此,亟须清晰、科学且合理地建构职业技能的评价标准、评价方案。这也是当今中国职业教育发展的关键性支撑。
此外,职业教育更要进而向普通教育渗透,以彰显职业教育的生计教育、生涯教育、终身教育等复合性价值。随着中国快速进入工业化社会、信息化社会、老龄化社会,职业教育将不再仅仅是适龄青年的就业教育,同时还要通过向幼儿园、小学、初中、普通高中渗透,在社会大众的日常生活中提供各种学习的便利,从而成为所有年龄阶段的社会公众的日常生活必需品,成为中国社会的重要福利、文明发展的现代标志、幸福生活的重要支撑。
只有依赖职业教育体系,才能支撑起中国职业教育发展;职教高考,是建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支点。从升学学校角度看,职教高考不仅要为职业中学、中专等提供升学通道,还要为一直极少得到关注的技工院校毕业生提供升学通道;从升学层次看,职教高教不仅要为升入高职高专提供通道,更要为优秀中职生升入本科职业院校、应用型本科高校打通通道,还要进而为接受了本科层次的职业教育、应用型本科教育的毕业生开辟出升学接受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通道。
以职教高考为组成部分,建构起全链条、全覆盖、完整的职业教育升学—考试体系,能从根本上撬动职业教育发展困局、激荡职业教育活力、强化职业教育吸引力。
(作者系广东省社会科学研究基地粤港澳大湾区教育高质量发展研究中心常务副主任、惠州学院特聘教授,博士生导师)